“人造牛市”的判断、特征与风险问题

董藩

“人造牛市”通常指的是通过人为手段，如政府政策、货币宽松、企业财报操纵等，推动股市持续上涨，而非由市场基本面改善自然驱动的。由于这类上涨通常缺乏企业盈利增长的支撑，因此也经常“塌陷”，给交易者带来很大的亏损。正如经济学家赫尔曼·明斯基所言：“金融体系的稳定孕育着不稳定。”“人造牛市”的短期繁荣，往往是长期风险的前兆。

短期内股市价格大幅提升，究竟是由基本面改善自然推动，还是人为操纵，主要依据以下三个方面判断：

首先，是否存在政策强烈干预的痕迹。若政府或央行频繁推出大规模刺激措施，如量化宽松、降息、财政补贴、降税等，短期内导致流动性泛滥，就会引发资产价格上涨。米尔顿·弗里德曼曾指出：“货币现象是通货膨胀的真正原因。”这意味着，流动性过剩常常会推动市场价格上扬。

其次，上涨是否脱离了经济基本面的支撑。当股市与宏观经济基本面严重背离时，往往说明上涨是人为推动的。例如，在经济增长放缓、企业利润下降时，股市依然持续攀升，可能表明市场没有反映出真实的经济情况。罗伯特·希勒曾在他的“非理性繁荣”理论中指出，市场中的“非理性泡沫”可能脱离了企业真实的价值。

最后，市场投机氛围是否浓厚。大量的资金追逐热门板块、科技股或概念股，甚至出现大量散户涌入市场的现象，通常意味着投机资金大量涌现。投机性资金可能会推高某些股票的价格，而这些公司实际上并没有相应的盈利或增长能力。

当“人造牛市”出现时，股市通常表现为如下几个特点：

第一，上涨速度快。人造牛市的一个显著特点是股市在短期内交易规模与价格都迅速上涨。这通常是因为外部的强力刺激所致，如货币政策宽松、财政政策刺激或监管放松等推动了市场情绪变化和资金的涌入，而不是企业基本面持续改善所带来的自然增长。这种快速上涨容易造成投资者的“FOMO”（害怕错过）心理，并进一步加剧投机性资金的涌入，使得股市呈现出“水涨船高”的特征。

第二，波动性大。“人造牛市”中的投资者决策很大程度上受市场情绪影响，而不是理性分析。当市场情绪乐观时，股市迅速上升；一旦政策变化或市场预期转变，市场情绪会迅速从极度乐观转向极度悲观，导致大幅下跌。而市场情绪变化快，涨幅与跌幅就都较为剧烈。一旦支撑牛市的政策或流动性因素发生变化，股市可能快速下跌，调整程度较深。这与长期牛市中的相对平稳增长形成鲜明对比。股市在短时间内暴涨暴跌会增加投资者的操作难度和风险。

第三，市场结构失衡。在“人造牛市”中，市场资金往往集中于少数特定板块或热门概念股，如科技、医药、新能源等热门行业，而其他板块如传统产业、制造业等则可能表现疲软，形成市场结构失衡的现象。某些板块或股票被过度炒作，形成市场“局部泡沫”。但这些行业的真实盈利能力可能并没有大幅提升，甚至还在萎缩。一旦出现单一板块的极端繁荣，其他板块就显得相对疲软，进而导致市场整体估值不合理。

第四，过度依赖外部因素。“人造牛市”通常依赖于外部的政策推动，如频繁的货币政策调整或财政刺激措施出台，或宏观环境的其他特定因素，而非企业自身的增长或市场的自然供需。从政策角度看，一旦政府停止干预或削减刺激措施，市场可能会出现急剧回调。如果一个国家的股市上涨主要依赖于全球流动性泛滥或其他国家的宽松政策，那么当国际环境发生变化，如美联储加息或全球流动性紧缩时，股市可能出现大幅波动。

第五，资金短期涌入与流出现象突出。在“人造牛市”中，往往会出现大量短期资金涌入，导致股市的剧烈波动的现象。在流动性泛滥的环境下，量化资金和高频交易的资金涌入，会进一步推高市场波动性，制造短期的价格波动。有些资金属于国际性“热钱”，它们在短期内大量涌入一个国家的股市，追求短期收益，抬高股市估值。当获利目标达到或外部环境发生变化时，这些资金会快速撤出，造成市场的剧烈下跌。

尽管政策刺激能在短期内提振股市，但是否能带来持续的牛市，还要看经济基本面的改善情况，以及市场能否在政策退出后维持健康增长。风险是存在的，投资者需要保持警惕，避免盲目追高。

首先，要注意市场泡沫破裂风险。如果股市过快上涨，可能出现估值过高、与企业基本面不符的情况。由于股市交易量、价格与宏观经济的基本面严重脱节，一旦市场信心崩溃或政策变化，泡沫破裂的风险极高。泡沫破裂后，可能会带来资产的大幅贬值，从而给投资者带来惨重损失。

其次，要注意资金外逃风险。流动性驱动的“人造牛市”一旦失去政策支持，或者投机性资金达到盈利目标，就可能出现资金快速外逃现象，国际热钱尤其如此，这样市场就会出现剧烈调整。

再次，要注意宏观经济风险。由于政策的持续性和有效性存在不确定性，如果长期依赖政策，反而可能削弱市场的自我调节功能。看起来股市上涨了，但可能掩盖实际经济中的结构性问题，延缓必要的经济改革。一旦泡沫破灭，宏观经济可能陷入更深的危机。

最后，要注意过度投机风险。投资者的情绪波动是市场稳定性影响因素之一。如果一个投资者容易受到过度乐观情绪的影响，忽视风险，在牛市中进行高杠杆操作，就会导致市场下行时出现无法承受的损失。

那么，如何防范“人造牛市”的风险呢？

第一，加强经济基本面分析。投资者应关注企业的盈利能力、市场需求和经济基本面，避免被短期的市场情绪所左右。经济学家本杰明·格雷厄姆的价值投资理念强调，投资应基于对公司内在价值的判断，而不是市场的短期波动。

第二，分散投资。通过分散投资降低单一资产或板块的风险，避免全部资金集中在过热板块或高风险资产上，这应当成为职业投资者遵循的一项原则。

第三，谨慎对待高杠杆投资。杠杆是个双刃剑，要避免在牛市中使用过度杠杆进行投资，因为一旦市场转向，杠杆可能会放大损失。

第四，关注政策变化。人造牛市通常高度依赖政策刺激，因此投资者应时刻关注政府政策和央行的货币政策动向，及时调整投资策略。

综上所述，人造牛市往往能带来短期的繁荣，但由于其脱离了经济基本面的支撑，风险较大。投资者应通过加强基本面分析、分散风险、审慎使用杠杆等手段，防范可能的市场调整，回归到追求安全、稳定的资金回报目标上来。正如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保罗·萨缪尔森所言：“市场有时是一台偶尔报错的机器，但最终它总是会找到真相。”